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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小小说原创】老柿子树下
作者/欢墨
院子里那棵老柿子树上挂满了小灯笼似的果子。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，阳光下的“小灯笼”一闪一闪的。
张大娘坐在树下端详着纳在鞋底儿上的“小盘肠儿”，嘴里哼着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歌儿：路边的花儿正在开，树上的果子等人摘哟．．．．．．。
“奶奶。”从屋里蹿出来的小孙子搂住张大娘的脖子。
“臭小子，吓了我一跳！”张大娘疼爱地拍了虎子一下。
“奶奶，你纳的那个圈圈真好看，给谁纳的呀？”。
“给你呗”。
虎子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：“不是，不是！我哪有那么大的脚啊！”说着用小脚丫儿在鞋底儿上比划着。张大娘使劲地亲了亲虎子。
“奶奶一唱这个歌，李爷爷准来帮咱们家摘柿子！”。
蹲在门口儿的小狗儿阿黄站起来向门外汪汪地叫着。
“李爷爷来了！”虎子跑去开门。
“又有不少柿子熟了吧？明天我去城里卖鸭蛋顺便把柿子捎去，现在能卖个好价钱哩。”李爷爷瓮声瓮气地说着就架起了梯子。
“你急啥！先坐下抽袋烟。虎子，去找铁蛋玩去吧。”张大娘顺手掏给虎子两块钱：“馋了就买点零嘴儿！”虎子接过钱冲着李爷爷做了个鬼脸儿，高兴地跑了出去。
李爷爷叫李青山，是村里的养鸭高手。十年前老伴儿去世了，有两个女儿都在城里工作。
李青山摘着树上熟了的柿子，把树叶弄得哗哗响。把装满柿子的筐用绳子续下来，张大娘把另一只空筐挂在绳子上．．．．．．。
“接着！”李青山说着把褂子扔了下来。
“别着了凉，还是穿上吧！”张大娘举着褂子，看着李青山的背上被树枝划出了红道道儿，心疼地说。
“没事儿，上边热着呢！”。
“听说二姑娘回来了？”。
“是！回来接我进城，说是买了大房子，让我去享福”。
“你答应了？”张大娘试探地问。
“没答应，我可舍不得走”。
“舍不得啥？”。
“舍不得这老窝儿，还有．．．．．．”李青山看了张大娘一眼。张大娘忙低下头，摆弄着筐里的柿子。
张大娘年轻就守寡，儿子和媳妇儿在外地打工，家里只有她和虎子。
有一回，虎子发高烧，张大娘背着虎子去乡医院，正好碰上李青山要去集上卖鸭蛋。二话没说，就让张大娘和虎子上了三轮车。李青山跑前跑后，给虎子看完了病，又把张大娘和虎子送回了家。
第二天李青山拎来了一只鸭子和一兜鸭蛋，说鸭肉是凉性的，吃了能降热。张大娘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。李青山说：“有啥可谢的！乡里乡亲的谁还用不着谁，虎子爹妈不在家，以后有什么事招呼一声就行”。
打那以后，李青山隔三差五就会送来一些鸭蛋，说是卖不了剩的，一个人又吃不掉，让张大娘和虎子帮着吃点儿。一到收柿子的时候，他就来帮着摘柿子，还顺便把柿子捎到集上卖掉。张大娘也总是把最大最红的柿子包好，塞到李青山手里，说自家产的，你也帮着吃点。
“就这些了！”李青山把筐续下来，走下了梯子。
“快把褂子穿上，别凉着”。
“柿子熟得很快，明天还得摘两筐。”李青山穿上了褂子。张大娘看见褂子有一个扣子松了，顺手拿起针线笸箩里的针和线，撩起衣角给他缝起了扣子。
“我和孩子们说了”。
“说啥了？”。
“说，说，说了咱俩的事！”李青山的脸涨的跟柿子一样红。
“哎呦！”张大娘手一抖，针扎到了指尖上。
“孩子们很高兴！都同意！”。
“唉．．．．．．”。
前两天亲家母来看她，说自己去城里看姑娘和女婿了。捎来儿子和媳妇的话，说知道她在家带虎子很不容易，是不是因为我们不孝顺．．．．．．我们都这么大了，妈妈要是改嫁，我们的脸都没有地方放。亲家母也劝她，这么多年都一个人过来了，孩子们也成家立业了，孙子都这么大了，再走一家，孩子们也接受不了。
“你和孩子们说了没有？”李青山见张大娘不说话。
“没说，孩子们也知道了”。
“他们什么意见？”。
“唉．．．．．．”。
李青山蔫蔫地走了出去，忘了拿张大娘给他包好的又红又大的柿子。
树上的柿子越来越少了，李青山来的次数也渐渐地少了起来。张大娘看着随秋风飘下的叶子，心里空落落的，孤独的感觉时时涌上心头。在李青山不来的时候，虎子就会拿回几个鸭蛋，说是李爷爷让他带回来给他和奶奶吃的。
一天，刮起了大风，树上的柿子被刮得猛烈地摇着，刮掉在地上的柿子摔烂了。张大娘让虎子扶着梯子，自己拎着筐想去摘柿子，上梯子的时候一脚踩空，身体向后仰了过去，头撞在了柿子树上，晕了过去。虎子吓得连哭带叫。
李青山看到风大，也怕柿子刮掉，匆匆赶来了，嘴里不停地念叨：“都怪我，晚来了一步。”抱起晕倒的张大娘，放到三轮车上，顶着风，拼命地蹬着车，向乡医院奔去。
后面跟着虎子还有小狗阿黄．．．．．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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